文：葛宣昊
图/表：葛宣昊、马肇勋、郭丰恺、丁琪峻、潘伟华、明明、杨智博、Elsa-Morish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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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年弹指一挥间
河南郑州，处中原腹地，京广陇海车流川川不息。壬寅癸卯交逢之际，一年一度最大规模的人类迁徙再次紧锣密鼓拉开了序幕。
在河南的每一年都很期待冬天，过往的三年也如此。白雪皑皑覆盖华北平原，一趟又一趟列车带回又送走返乡之客与归家旅人，总抑制不住内心想要按快门的冲动，掐指一算，已三年未和如此大规模的人流交融，托政策的福，今年得以抽身而退，如愿以偿。
一到年关儿，郑州车站周边繁荣外表下的冷清就露出马脚了。银基——中西部地区服装批发的龙头企业，大门紧锁，临街的卷帘门零零落落地耷拉着，每次经其门口去车站，总要感叹一句：卧槽，原来一马路真的有这么宽啊。不过倒也挺好，起码路上的人少了，再没有改装过的电动板车驮着大小不一的包裹超着载从小巷子口冲出来，毕竟刹了车后四目相对确实挺尴尬的。
人的流动形成了春运，春运的开始带来了铁路动脉所谓的“高光时刻”。
其实自从2018年京广长交路Z字头和行包统一换型和谐车后，对这条铁路的关注度也就逐渐下来了。没什么欲望，和早些年的精彩程度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唯一可圈可点之处便是半夜路过的两趟内燃客车——Z37/8次和Z207/8次的内燃机动力还得以留存。此车特殊及过人之处便在于其本务机车，在此也不做过多的介绍来丰满篇幅，知其是中国铁路21世纪10年代科技顶峰的结晶也并不为过，外型好看、实用且靠谱、拥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因此深受某个爱好者群体老少青睐。
（延伸阅读：穿越时光，难舍旧梦——写给Z37/8次列车）
虽说有上述这么几趟车，时至今日也只剩下Z37/8次这么一对儿（编者注：2023年写），尚且留有动力澎湃的，拥有两台16缸280柴油机的内燃本务，但存在感未免也稍低了点儿。除了那些在“解放桥”通宵的朋友能够切身体会到这车的震撼以外，其余的也只能在白天悻悻拍几张韶山后离去。当然，苗圃居民区也深受其害，午夜里满功率柴油机运转产生的巨大轰鸣声，睡觉浅的人们难免是要被吵醒三两个的。
郑州站地理位置蛮特殊，在路网中心，长交路路过车尤其的多。别杠，你要是说偏北那就是你对。机车和谐化过早反到成了一种谈资，也苦了一些极端主义小爱好者，天天没日没夜在告别这个，珍惜那个，倒也不至于。
偶有DF11G这些高级别的机车白天莅临，还是要出动去看一看的，活动活动筋骨，恢复恢复机能，不至于到了想拍的时候摁完快门才发现是一坨。
正式开拍前一直在等红头文件，关于2023年临客的。尽管小道消息走漏了风声，开行直特的消息传进了耳朵，也还是空落落的，没啥底儿。后来在某软件上查到时刻表，与往年不同，2023年只加开Z4177/8次一对儿，不过只有年前短暂的六天，甚至不满一个星期，年后能否开行更是没谱。紧随其后更新的Z4175/6次则传闻是韶山九型重回京广北京-武昌交路，后于18号开行首日经鉴定，本务机车为唐山色HXD3D，霎时意兴阑珊。
本着拍一趟是一趟，坐一趟少一趟的原则，遂拉上相同兴致好友三两，展开了对此车的拍摄和运转。
2023年1月15日。郑州。首班Z4177次列车使出郑州站六站台。（图/葛宣昊）
2023年1月15日-1月17日，开行的头三天郑州站调度把4177都搁置在五六站台。出站后犯不着切割陇海正线，直接就可以南下。今年图排得很松，新乡郑州区间留了一个半钟，也因此导致其每天早晨过了黄河桥就要郑州车站以北停车等点儿。
2023年1月16日。许昌。旧货市场。 “客车Z4177许昌站两道通过司机明白。”（图/马肇勋）
2023年1月19日。许昌。蒋里集。Z4177达速通过。（图/明明）
郑州确实没有什么能拿得上台面的位置，三环以内连个能架相机的地方都没有，名副其实的机位荒漠。想要运转此车，那还是得去郑州以南，今年漯河政府没打钱，就去了许昌站北的经典视角，虽然是大头照，但也比郑州效果好多了。附上许昌朋友拍摄的另一经典视角，很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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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78的前世今生
2023年1月16日。郑州。Z4178次停靠郑州站，BSP车底不同色温的灯光。（图/马肇勋）
2023年1月16日。郑州。Z4178次停靠郑州站，列车方向牌。（图/马肇勋）
此车的前身可以追溯到北京西-汉口的Z77/8次，而后是变更车次的Z177/8，最终演变为现在的Z4177/8。另附北京-汉口Z4009/10两张。
客车Z4009/10方向牌。（图/马肇勋）
2017年2月3日。新乡站。春运期间朝发夕至的Z4009次停靠新乡站二站台。（图/马肇勋）
历年春运加开的DF11G临客（表/葛宣昊）
2015-2017年春运，北京局加开北京-汉口的Z4009/10次疏解局部地区客流；2019-2020年春运，该车在原有运行区间基础上做调整，并将车次更改为Z4175/6，其运行时刻较前三年整体后延，拍摄起来尤为困难。值得一提的是，该车于2020年春运将本务机车更换为韶山9型电力机车，开行寥寥几日后便因人尽皆知的不可控因素停摆，直到今年春运才得以恢复。春运结束后，该车部分车底编入国铁2023年2月的平推检测车中，随车再次到访武昌。
据统计，今年北京局开行Z4177/8次的BSP客车大多为热备车底（见下表)，春运开行前从各个小站拉出整备编组，半半落落艰难的凑出来了两列，而非网络上传言的源自Z139/40京通车。Z4177/8次停运后，其两组BSP客车将转配至哈尔滨局继续运用。
2023春运Z4177/8两组BSP车底的信息。（表/Elsa-Morish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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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奢小客车
掐指一算，好像BSP这车自引进以来也有个20年了，在当时那个对铁路还充满希望且抱有美好憧憬的世纪初期，可以说是满足了所有人对普速列车最高水准的幻想；放在二十年后的今天——铁路客运开花的特殊节点，在一众普速客车中也仍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Z4178次。车内客室。软座车厢中部。（图/葛宣昊）
Z4178次。车内客室。软座席。（图/葛宣昊）
新乡站。Z4177次。车内客室。软座席。（图/葛宣昊）
Z4178次。车内客室。软卧车厢走廊。（图/葛宣昊）
Z4178次。车内客室。软卧席。（图/葛宣昊）
Z4178次。车内客室。餐车中部。（图/马肇勋）
Z4178次。车内客室。餐车上货的小门和走廊。（图/葛宣昊）
Z4177次。透过走廊门看列尾。（图/葛宣昊）
Z4177次。车内客室。明亮的车厢连接处。（图/葛宣昊）
Z4178次。车内客室。设有医药点和服务点。（图/葛宣昊）
Z4178次。车内客室。车厢端部电子显示屏。（图/葛宣昊）
Z4178次。车内客室。厕所。（图/葛宣昊）
Z4178次。车内客室。不同色调的盥洗室。（图/葛宣昊）
Z4178次。车内客室。盥洗室。（图/马肇勋）
BSP的原型车是比利时铁路的I11型高速客车，该客车最高运营时速为200km/h，仅有软座/软卧/餐车三种，后来的国产25t客车便是在此基础上发展而来，衍生出现在的CR200J动力集中型动车组。值得一提的是，I11型客车运营初期主要在比利时境内工作；2000年初期，该车开始转向国际服务，包括米兰、库尔和布里格。后与NMBS/SNCB13级或18级机车一起组成推拉的机辆模式，运力和效率得到大幅提升。
（延伸阅读：客车资料库BSP-RZ25T、BSP-RW25T）
单就这两组车底，从外观上看起来倒是没有展露什么疲态，如果从乘坐体验上来讲，那就另当别论了。
首先便是车内的装潢，泛黄的侧墙壁，掉漆的扶手，个别软座席别甚至有轻微塌陷，开胶的包边，偶尔发出噪声的天花板吊顶，让乘坐舒适度大打折扣；其次便是该车的气密性，折页门相较于后期国产25t的塞拉门，漏风更加明显，在车厢连接处能明显地感觉到“穿堂风”，气密性不好也带来了一个显著的问题：由于该车是AC380V供电模式，其本务机只能使用兼容AC380V模式的东风11G型内燃机车（和部分沈阳局改进后的双供电模式的韶山9型电力机车），每当该车提速，柴油机满功率运转产生的废气也会有部分进入车厢内部，刺鼻的烟气和小柴巨大的噪音确实让乘客苦不堪言。
经实际乘坐体验，Z4177机后为1车（RZ），Z4178机后为18车（RW），卧席车相较于坐席车而言，柴油机产生的噪音并未显著降低，但关门后包厢内的环境较为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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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中小城轰隆隆
2023年1月16日。许昌站。客车Z4178许昌站幺道停车。（图/葛宣昊）
2023年1月16日。许昌站。客车Z4178许昌站幺道停车。（图/马肇勋）
2023年1月16日。许昌站。BSP客车停靠低站台。（图/葛宣昊）
许昌站的低站台还是很友好的，铁栅栏除外。喜欢许昌，勤劳的人们和优秀的企业家让这座小城的烟火气儿溢了出来，比大城市温暖多了。
想去一趟苏桥西，好一睹河南地铁芳容。路过灵井，碰上村儿里年前赶集，人头攒动水泄不通，把农客堵的干脆半道儿就开门下客。到苏桥西还剩十里地，要说也不远，单纯的不想走路，但又没得车打，就在街边推车卖菜的铺子旁拦了个顺风车，一辆丢了前叶子板且窗户漏风的五菱面包车。
跟着开车的夫妻到亲戚家，拿了红塑料袋装着的刚杀的猪肉，颇有过年的意味，很喜庆。又走了一程，到丁字路口的铁路桥把我们搁下，二人便沿着乡间开阔的柏油路扬长而去了，五菱突突突的冒着青烟，临近过年，村头围坐的老人们脸上都是乐呵儿的。
实在不好意思白坐人家车，被回拒多次后最后还是塞了张纸币到他们手里。河南老乡，民风甚是淳朴，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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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务组接力赛”
2023年1月16日。郑州站。Z4178停靠七站台，乘务组换班、检车。（图/葛宣昊）
2023年1月16日。郑州站。Z4178七道发车信号好，乘务组等待列车驶离。（图/葛宣昊）
2023年1月16日。郑州站。Z4178北上，乘务组等待列车驶离。（图/葛宣昊）
柴油机特写。（图/马肇勋）
2023年1月17日。郑州站。郑州站 等待上车的郑州乘务组。（图/葛宣昊）
2023年1月17日。郑州站 Z4177停靠四站台，一旁的北京乘务组。（图/葛宣昊）
车次及本务。（表/葛宣昊）
这车两班儿司机来回倒，北京西—郑州区间是北京司机跑，郑州—武昌就换成郑州司机值乘，Z37/8次交路同理。开行这么些天轮换的不过也就三班司机，每天在站台雷打不动的“偶遇”，多少也算是混了个脸熟。
总体看来，机车运用方面还是有一定规律可循，期间一共有五组不同的11G担当该车的牵引任务（0033/34 0031/32 0057/58 0039/40 0025/26），和Z37/8次本务机交叉运用：即Z37到达机折Z4178出发机，Z4177到达机折Z38出发机，Z4177//8停运后Z37/8机车交路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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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再起程
2023年1月17日。郑州站。Z4177次停靠郑州站四站台。（图/郭丰恺）
Z4178郑州站四道发车，与T198本务同框。（图/葛宣昊）
2023年1月20日。末班Z4178次。（图/葛宣昊）
没敢想，能在3202年的郑州站拍摄到DF11G客车与其他直流车同框的画面。2022下半年，受疫情影响普速客车大量停运，兰州机务段机车冗余，便将陇海线兰州-郑州交路的客车本务换型为HXD3/1D，直流电力机车一去不复返。
2022年末，随着政策的放开，普速列车逐步恢复开行，拥有白色腰线的红色机车重新回归陇海线，并在日后春运临客中多次上镜。
2023年1月18日。“客车Z4177次司机有没有，今天车多，停幺道啊。”（图/丁琪峻）
2023年1月18日。Z4177次幺道出站，切割陇海正线转京广去五里堡方向。（图/郭丰恺）
2023年1月18日。当日本务：北京0058/0057（图/葛宣昊）
2023年1月18日。陇海快速路高架 Z4177切割陇海正线转京广。（图/潘伟华）
2023年1月18日。Z4178次郑州站更换北京乘务组，做发车前最后的准备。（图/葛宣昊）
2023年1月18日。道口视角，换装LED头灯的0040。（图/葛宣昊）
2023年1月18日。乘务组和值班员等待列车离去。（图/葛宣昊）
2023年1月19日。Z4177次小李庄两道通过。（图/葛宣昊）
2023年1月19日。Z4177次小李庄南咽喉跨线桥视角。（图/潘伟华）
作为晨间最后一班南下直达车，Z4177次驶离后京广下行便到了天窗期。调度也不为难，早点两分钟就将车放出来了，18分钟便达速通过小李庄站，着实快得让人有点措手不及。
当天一行人起的略晚，以至于郑州站发车的时候，乐天派们还在东三环上幻想今天小李庄站调会不会是DF7，直到听见联控报五里堡通过，才意识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一脚地板油下了高架停好车，大喘气地瞬移就位。好险，差点就白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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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大河以北
2023年1月20日。末班Z4177次进新乡三站台，开行六日首次晚点。（图/葛宣昊）
2023年1月20日。末班Z4177次，海棠寺待避动车。（图/葛宣昊）
开行最后一天，平均早点20分钟进新乡站的Z4177在卫辉让K179给踩了，有点意料之外，但也没辙，毕竟按图跑确实得跟在人家屁股后面。6：01，新乡站晚点一分钟发车，内燃动力还是很澎湃的，20分钟就窜下了黄河桥；赶巧的是当天广武车满为患，调度索性让晃悠到了海棠寺再等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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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4177司机？”
“Z4177司机有”
“唉呀郑州站有几趟晚点的动车，暂时就接不了了，估计接到半点左右吧。”
“好嘞好嘞。”
“如果说一会儿超点了咱再试一把哈。”
“好嘞好嘞好嘞试一把。”
…….
“郑州车站，Z4177司机呼叫。”
“Z41771司机郑州站请讲。”
“可以进站吗现在？”
“客车Z4177，再等等啊，再等等。”
“好嘞好嘞，再等等。”
…….
“客车Z4177三道出站信号好了去郑州方向。”
“客车Z4177三道出站信号好了去郑州方向，司机明白。”
“客车Z4177司机，海棠寺三道发车。”
“客车Z4177司机，海棠寺三道发车，司机明白。”
2023年1月20日。末班Z4177次司机交接班。（图/葛宣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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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年复一年，每逢春运，京武区间的DF11G临客似乎成了一位惯常旅者，不曾缺席；初五过罢，年味儿逐渐散去，4178也没再开行，停摆三年后的首次复出便潦草地画上句号。后听闻两组BSP转配哈尔滨局，用作日后开行的Z17/8次车底，不由得感叹今年镜头下记录的可能是北京局最后的11G+BSP临客。
郑州车站恢复了往日白天的宁静，柴油机的声浪在夜半如约而至，以Z38为首几趟内燃直达客车也面临更换动集的窘境，BSP曾经的优势在如今高铁四通八达的时代并不亮眼，甚至泯然众人，而这个过程中的每一趟旅行，都会是其最后的谢幕。
最后感谢各位对本文的帮助，鸣谢马肇勋、潘伟华、郭丰恺、丁琪峻、明明、杨智博和Elsa-Morish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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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2023年“五一小长假”及2024年春运，该车曾短暂上线，开行Z4175/76次（北京-武昌），以减轻普速铁路巨大客流带来的压力，本务也由2023年的HXD3D换成了DF11G。
2024年2月14日。Z4176次进漯河站一站台办客。（图/丁琪峻）
2024年2月14日。Z4176次通过信阳新五大道大桥。（图/杨智博）
2024年2月15日。Z4176次驶离京广线浉河大桥。（图/杨智博）
随着国铁集团2024年第一季度调图的开展，京武区间的王牌列车Z37/8换用长编组动集列车，原先经常往返于京广交路的DF11G0031/32和0033/34也转配至哈局继续发挥余热；至此，逢节加开的Z4175/6次也成了北京-武汉间唯一的DF11G客车。
2024年2月7日。客车Z4175次进郑州站。（图/葛宣昊）
2024年2月7日。客车Z4175次进郑州站。（图/葛宣昊）
期待京武直达车的下一次开行。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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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稿写于2023年4月，后于2024年4月进行补充）
（本文经作者授权使用，未经许可禁止转载）
主要作者
葛宣昊
河南省铁路摄影爱好者
倾向以镜头语言来描述铁路的宝贵瞬间
好像还机破了好几次，看来真是廉颇老矣！